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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浓于水
小木和小贝都是我的堂弟，在他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，我们两家的父母就一直在闹矛盾
尽管同住在一座房子里，除了吵架声外，其它的都不相往来。 小木是哥哥，兄弟俩相差两岁，但小时侯性格各异，小木好动又叛逆，不是摘掉人家的瓜果， 就是拿了别人家的一些小东西，每次有人找上门来，小木就硬着脖子极力否认，在大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侯，小贝就站出来说： “是哥哥弄掉的 ，或者说：我看见哥哥把东西藏起来了------ 小木因此常常遭到了婶婶的打骂，他恨透了小贝，他跟邻居的几个小朋友玩得火热，就是不许小贝参加，我常常看见他孤零零的坐在房门的石阶上，看哥哥一群人玩各种游戏，小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小贝的多管闲事，我却从心里喜欢上这个孤独而又充满着正气的弟弟。 在我们家的后面，有一所加工黑橄榄的私人作坊，我们称之为【榄厂】就是把黑橄榄烫熟，然后用一根粗线，从中间把它割成两半，取出来的肉拿去腌制，核子就拿去称重量，一斤有几分工钱，因为很容易学，加上那个时期，大部分的家庭经济都不好，我们这些孩子就会在下课或者假日去那里打工赚点零花钱 那个星期天早上，我又去了榄厂，一进门就是黑压压的人群，乱哄哄的场面，榄厂原本是一片空地，后来被承包商横七竖八撘了几个竹棚，正门对面有两个水泥池，那是用来腌制黑橄榄的，我们这些人就会自带工具，一般是带上家里的破塑料桶，盛咸鱼的鱼筐头，三五成群，十人成对的围成一团，榄厂的负责人就会把烫熟的黑橄榄往我们的桶里倒，黑紫色的水就从塑料桶的缝里到处的流出来，酸酸的，咸咸的，现在想起来，那是童年的味道。 过了不久，小木跟那群玩伴也一起来了，我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做事，我们知道彼此的存在，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。没有多久，我听到人群有一阵骚动，抬头一看，不禁吓得站了起来，只见小木跟几个小男孩在打架，在榄厂，因为一些小事，个个又年少轻狂，常常会发生打殴的事。 小木人单力薄，被他们按在地下，他的那些玩伴并没有上去帮忙，我的心紧张得扑通扑通跳，握着拳头的手在发抖 就在我不知怎么办的时侯，只见从另一个角落里跳出一个小小的身影，是小贝！只见他连跳带跃的窜过前面的几个障碍物，拔腿朝小木的方向狂奔而来，他跑到那一群人身边，用手臂勾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，把从小木的身上拉开，于是几个人扭成一团，乱打起来。 榄厂的工作人员终于闻声赶了过了，小贝站起来时，脸上有几道抓痕，而我却止不住满脸泪水，是感动！是触动！ 尽管他们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姐姐，看到他们受伤，我依然心痛，尽管小木是那样的讨厌小贝，但是在紧要关头，却只有他毫不犹豫挺身而出，是什么赋予他勇气和力量？他！一个七岁小孩，第一次让我知道：什么是亲情无价！什么是血浓于水！让我从此为亲情所困，为亲情所累。 【 二 】 十七岁那年，家里还很穷，我决意退学，经朋友介绍，我带着也没有上学的妹妹到市里一家灯具厂打工，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满怀豪情壮志，要改变这个贫困的家庭
老板原本不肯收我们，说我们看上去那么小，无法胜任这一份工作，我们苦苦哀求，再三保证，老板最后勉为其难，让我们试做一段时间。 厂里的环境也很恶劣，三间平房里终日不见阳光，轰轰的机器声二十四小时没有停息，我和妹妹被安排去割玻璃管，就是把几根长长细细的玻璃管放在机器上的刀片上，按规定的尺寸一划，它们就整整齐齐的掉到箱子里，这是一道简单又危险的工序，稍不注意就会见血。 每天，妹妹就做在门边的角落里，专注而又机械的割着玻璃管，空洞的眼神看不到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色彩，我常常看着她孱弱的身影而暗暗掉泪，但又能怎么样呢？连这份工作都来之不易，我们又能去那里赚钱回家呢？除了努力和坚持，我们没有别的出路。 厂里有二十几个工人，除了我们几个本地人，其他的来自五湖四海，门卫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伯，家就在厂附近，他有三个非善类的儿子，在本地有一定的势力，老板长期在外，于是借他家的势力来做为他工厂的庇护所，老伯因这背后的缘故，使他的身份不仅仅是门卫，更是厂里的总管。 他为人苛刻，性情凶暴，在他眼里，我们是一群奴隶，整天对我们的行踪诸多盘问，动不动就青筋暴跳，大声咒骂，换做今天，没有人会顺服，但是那时我们常常还是敢怒不敢言。 那天中午，我们吃完饭就上班了，没有多久，只听见一阵清脆的玻璃坠地声，我抬头一看，竟触目惊心，只见妹妹骨瘦如枝的手指上，一股股鲜红的血正不断的冒出来，又不断的往下滴，一点一点的，我大惊失色的扑过去，本能的用手去按她的伤口，血，很快的染红了我的手心，湿湿的，稠稠的，如一股无形的力量，令我几欲昏倒。
在慌乱无主时，有人递给我一片止血胶布，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小华，我泪眼朦胧的为妹妹包扎，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生活的艰辛，妹妹对自己的一切无动于衷，同事看我那么伤心，说：你妹妹都比你坚强，可我一点都不感到欣慰。 在卫生间里，压抑的情感如崩堤一样，我一边洗手一边嚎啕大哭，心痛妹妹受一点伤是一回事，她那麻木是神情更如刀一样扎在我的心上，妹妹她只有十四岁啊！本应是天真灿漫的年纪啊！ 第二天，我不顾妹妹的阻拦，给她辞职回家，再怎样的苦，我宁愿一个人去承受，也不愿意她像一朵还没有开放的花蕾 ，这么早就去经受生活的风雨，我唯一能做的，就是让她赶上适当的开花季节。 妹妹走后，我和小华成了朋友，她来自江西，家里也很贫穷，带着弟弟来这离家千里的地方打工，弟弟只有十六岁，整天郁郁少欢，就因为这样，他得罪了门卫，他的沉默寡言无法满足门卫那霸主般的心态，也给他带来无妄之灾。 终于被门卫逮到那个晚上，小弟没有加班就出去，回来时，老伯已守在大门口，历声问小弟去哪里了？小弟站在那里，一言不发，他虽然小，也能感受到老伯的寻衅，刁难，但是就是因为他太小了，还没学会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老板不在厂里，，我暗暗为小弟担心，希望他能识势的开一下口，免去一场暴风雨，但是没有，小弟依然犟在那里，他用这无声的反抗来表露他内心的不满。 门卫被激怒了，他又扬起那双衰老的手，对着小弟的脑部有力的一挥，‘啪’的一声，小弟挨了一拳头，一趔趄，竟扑倒在地上 这一拳，打出了小弟一直以来对门卫百般隐忍的极限，打出了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，他站了起来，握着拳头，对着门卫的手臂也挥了一拳，然后拔腿跑进宿舍里。 小华并不知道门口发生的一切，等我们告知时，她脸色一下子苍白，果然不出所料，门卫赶回家里后，首先带着他的小儿子浩浩荡荡冲进宿舍里，对着小弟就是一番没头没脑的乱打，接着，他的大儿子也紧跟而来，尽孝似的表演几下。。。。 刹那间，整个厂像热锅盖上的蚂蚁一样乱成一团，小华扑在弟弟的身上，用身体护着他，一边哀求，一边痛哭。。。。我站在门外，默默落泪，为了他们所遭遇的不公，为了自己无能为力而愧疚。 ‘轰轰’的机器声依旧不停的响着，就如伴奏的乐曲，欢送他们父子三人凯旋而去，但是戏还没有结束，还在等着另一个刀马旦的粉墨登场。 半个小时后，门卫的老婆出现了，只见她袖子高高挽起，手拿长长的扫把，威风凛凛的站在厂门口，如铜锣般的声音穿透‘轰轰’的机器声，在反复传送一句话：是那个小王八蛋，快快出来受死。 那气势，要是真的出现在戏台上，肯定英姿飒爽，万人喝彩，只可惜，他们忘了，小弟只是一个未成年才孩子，就算用这样不依不饶的方式来展示他们一家的八面威风，换来的只是所有人的愤怒和不屑 小弟没有出来，于是她提着扫把就要冲进宿舍，全厂的人也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，不等我们去阻拦，只见宿舍门外人影一闪，是小华，只见她红肿的眼睛满是凄苦，她无助的环顾一下四周，突然双膝一低，扑通一响，竟跪在门口上，一幕只在电视里才看到的画面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，令我们动容又沉重。 听到小华带泪的求饶声，我差一点也跪了下去，并非屈服在这咄咄逼人的强势力中，而是为了天底下最可贵的亲情，为了所有的骨肉亲情。 | 
发表时间 2012-9-21 00:37
楼主|
发表时间 2012-9-22 23: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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